埠头小镇
作者:罗帆 朗读者:徐璐科
家乡,在思念她时
是个蹁跹的动词
她牵你淌过童年的潺潺溪水
走过葱茏的青春田野
家乡,在述说她时
是个娉婷的形容词
你从未遇见哪位姑娘比她
更令人如梦萦绕
家乡,在离开她时
是个动荡的介词
你是艘远行的船只
眼里始终含着她的泪水
梅雨季快来的时候,母亲告诉我:家乡的老街在翻修了。那条蜿蜒穿梭于小镇的动脉,茶馆店、糕点房、馒头店、打铁铺、面馆店、碗店、照相馆、五金店、代销店……原以为儿时生活过的气息,早已随时光消弭。然而,我像街口的老井,回忆的吊桶幽深地坠落、仰望着天空,阴湿的苔藓尽管布满沧桑,仍狂热地爱着家乡,我的埠头小镇。
已是落雨时节,往事漫涨,该如何打捞波光粼粼的碎片?要从生命的源头说起。在我出生的村子后面,是小溪与大江的交汇处。潺潺的流水,像条丝带裹腹着我,它那样灵动地奔向远方,牵着我的梦。沈从文在一篇自传里写到:我学会用小小脑子去思索一切,全亏得是水;我对于宇宙认识得深一点,也亏得是水。我将在此写:我所有的冒险与水有关,孤独是,悲欢是。
看似静谧而行动着的水域,令我思忖安德烈斯·巴尔瓦说的:看倦了同一种风景后,大地开始行走,于是产生了河流。我是否厌倦了家乡,才选择行走呢?有些情怀是走不远的,确切来说,从未离开。
小时候,对小镇的自然环境总有千奇百怪的疑问。起先问的,为什么村名叫车门里?父亲在夏夜的竹床上,摇着蒲扇给我说了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讲故事的前奏大抵如此),村子里来了个远游道士,他忧心忡忡地对村里人说风水不好,瞧这口水塘像碗,上面架着的两座桥像双筷子,岂不似捧着个讨饭碗。全村人不愿挨饿受穷,大兴土木,拆了一座桥,村子周边筑起围栏,只开了一扇门出入。于是,村子得名,车门里。
接着,我又问,那小镇为什么叫罗埠呢?父亲津津乐道地说起另一个故事。照例,在很久很久以前,陆路交通不发达时靠水运,那时溪边江边停满了过往船只,有的从厚大溪来,有的划向衢江再入兰江。但见货物一箩筐一箩筐运到埠头,民间叫唤为"箩埠",后取谐音得名,罗埠。
老街为什么叫老街呢?是因为它也是住在很久很久以前吗?父亲说打从他小时候,他父亲的父亲小时候,就这样叫了。外婆家为什么叫孙家村呢?都姓胡,怎么不叫胡家村呢?有个后张村,怎么就没有前张村呢?父亲不得而知,实在编不出故事来搪塞我的好奇心了。
这座江南烟雨小镇,裹挟着林林总总的神秘色彩,令我的童年不断在探险之中;长到青少年时,像思慕蔓妙少女般,生起羞涩之感。如今,倒似矍铄老人,闪着思念的光芒。
来源:金华广电融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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