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
英烈不该孤单,在安徽池州,金华籍英烈曹辉等待了84年,第一次迎来同乡老兵跨越时空的悼念。
“我们一起,在同一片土地上打的鬼子啊!”
“曹辉,我来看你了,你我都在陈家大山打过鬼子,我们一起,在同一片土地上打的鬼子啊,你知道吗?我们早就胜利了,这是鬼子的投降书,我给你读一段……”5月20日上午,曹辉墓前,108岁的东阳抗战老兵任世朝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老泪纵横,一字一句,读得认真。
日前,在安徽池州市发现的一座金华籍英烈墓,引发了一次为抗战英烈曹辉寻亲的接力行动。追踪报道《送英烈回家!曹辉,你的家人在哪里?志愿者接力寻亲,线索来了→》在金华日报、金彩云客户端发布后,引发强烈反响。
1939年,曹辉随部队驻防池州,他很可能就是陈家大一带抗击日寇的战斗中殉国的。“陈家大山?我就在那里打过仗。”任世朝看到本报报道,感慨万千。
这位目前金华市年龄最大的抗战老兵,顿时萌生了去池州悼念同乡英烈的想法。
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眼神却透着坚毅和果决,敬礼、献花、读降书……年逾百岁,长途跋涉,对任世朝来说殊为不易,但他义无反顾。一如当年,他与战友们义无反顾一头扎进陈家大山……

时隔80余载,重返陈家大山回首峥嵘岁月
鞠了一躬。这片土地,于他而言意义非凡。在这里,他真正亲历抗日“多年来,他一直想回一趟陈家大山,回去看看他那些逝去的老战友们,在得知曹辉的故事后,他们虽不认识,难得‘遇’到一位有名有姓的同乡,而且又是同在一片土地上战斗,就想尽快去看看他。在深圳市龙越慈善基金会的支持下,我们和安徽的关爱老兵志愿者组织联系,特地在筹划已久的‘战地重游’活动中,安排了悼念曹辉的环节。”东阳市阳光公益志愿者协会秘书长,被誉为“老兵女儿”的金华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吴爱红(网名“踏歌”)说。
吴爱红认识任世朝9年了。这些年,以吴爱红为代表的“老兵女儿”志愿者给任世朝过生日,带他做白内障复明手术,陪他去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带他去南京和战友聚会,还坐游轮战地重游,这次去安徽,也是吴爱红带着志愿者团队和任世朝儿子一起陪同。
面朝陈家大山,任世朝敬了礼,深深战场,第一次打鬼子。
任世朝的老家,在东阳市江北街道上卢管理处社姆新村行政村联山自然村。1937年,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全国掀起抗日热潮,他自告奋勇去参军。加入的部队是国民革命军炮兵第二旅,哪个团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是第二营第四连,一个连有120多个人。炮兵第二旅旅长蔡忠笏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他也是东阳人,虎鹿镇蔡宅村人,淞沪会战时期被上海报纸称为“神炮将军蔡忠笏”。
任世朝回忆,参军之后,他所在的部队先是在金华、衢州训练,又奔赴江西景德镇,最后到了安徽。当时,他所在的炮兵部队就驻防在陈家大山。
他在炮兵连里当通讯兵,主要负责架设电话线。那时候,新四军的电话线只有一根线,信号不稳定,经常听不清楚。他架设线路的电话听起来就很清楚。他在部队里待了两三年时间,其中在安徽就打了两年日本鬼子,很多时候都是与新四军配合的。
这次去池州,任世朝专门去了一趟馒头山,这是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当年,为了保卫武汉,截断日军长江航运以阻止日军军用物资及兵力的运输,他所在其中一处炮兵阵地就在贵池县城附近的煤炭山(原称“馒头山”)上。
故地重游,老人回忆起那段峥嵘岁月,激情澎湃:“我亲眼看到,东阳市巍山镇赵金水和其他战友打了一炮,炮弹打得很准,正好在一艘鬼子军舰烟囱里爆炸,穿着白衣服的鬼子纷纷跳江逃命。”赵金水是连里第一炮手,对功劳分配不满意,还被罚打屁股40杖。“我们几个老乡就用稻草灰和酒做的药帮他疗伤。”
每一位老兵,每一位英烈,都值得被铭记
跟着“神炮将军”蔡忠笏打鬼子那段日子,一直是任世朝心中一辈子的荣耀时刻。去当兵前,任世朝是裁缝。打完仗回到东阳,他拾回手艺养家糊口,长衫、旗袍都会做。
人们常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曾在一场场悲壮的战役中,一位位英雄在浴血搏杀、保家卫国中,有人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如曹辉,有人幸存了下来,如任世朝。
关爱老兵,缅怀先烈,点点滴滴在身边。在金华,最年长抗战老兵长途跋涉祭拜战友,抗战老兵任世朝每到冬至,有一个雷打不动、年年必做的事情,那就是祭奠当年牺牲的战友们;在池州,当地人自发将曹辉墓里里外外打扫一番,迎接远道而来的英烈同乡战友。电影《长津湖》中,雷公牺牲前对战友说:“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不少人呼吁:能让英烈有更好的安葬环境,让英烈回家。
2022年年底,来自退役军人事务部的信息显示,目前全国有名可考的烈士约196万名,其中有明确安葬地的仅55.9万名。根据金华关爱老兵志愿者组织提供的数据,征集到金华抗战老兵280多人,目前仍在世的仅30余人。
不忘来时路,方能行致远。每一位老兵,每一位英烈,都值得被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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