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022年金华城乡居民收入比。

这个数据来之不易。2012年，我市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3164元，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为13286元，两者之比为2.50。2022年我市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为69626元、35630元，城乡居民收入比降为1.95。

这个数据喜中有忧。在全省各地市中，金华比丽水（1.96）略低，排名全省第二，说明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依然任重道远，城乡协调发展成为金华的突出短板之一。

“八八战略”提到，“进一步发挥浙江的城乡协调发展优势，统筹城乡经济社会发展，加快推进城乡一体化”。

对于“七山二水一分田”的金华而言，在加快推进城乡一体化发展进程中，如何改善山区群众生产生活是必须解决的难题。下山脱贫就是创举之一。2003年6月，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在武义调研时说，“下山脱贫是一项德政工程、民心工程，要善始善终继续抓好”，并要求搬迁下山异地脱贫要做到“搬得出、安得下、富起来”。

20年来，城乡居民收入比如何从2.50降为1.95？站在新起点，金华如何摆脱城乡均衡发展水平在全省底部的尴尬？我们试图从下山脱贫的深化中寻找答案。

下山：推动人口集中产业集聚

武义县俞源乡新九龙山村村民刘昌荣是因下山脱贫而改变命运的人之一。“都说‘九龙山，九龙山，十年九年旱，出门就爬山，有女不嫁九龙山’。以前住在山上，是黄泥墙的老房子；如今我们住上了亮堂堂的三室一厅，亲戚们在边上的工业区里上班。”

“八山半水分半田”的武义是典型的山区县。20世纪90年代共有8万村民蜗居深山。为了改变他们的生活，武义县做了不少尝试：给钱给物、开发扶贫、交通扶贫、挂钩扶贫、科技扶贫等。虽然收到一定效果，但都没能从根本上拔除“穷根”。

在这一过程中，个别村民自行搬下山，日子慢慢有了起色。时任武义县扶贫办主任董春法说，这给武义县脱贫工作一个启发：要让山民脱贫致富，必须引导他们走出大山，改变他们的生产、生活环境。1994年5月，武义县发布《武义县高山、深山农民居住迁移试行办法》，同时出台《武义下山脱贫总体实施规划》。1996年秋天，九龙山村整体下山脱贫。在政府扶持下，家家户户盖起新房，村里通电通水、路面硬化，开通有线电视和电话，还接入宽带网络。村民或就近去工业区打工，或发展养殖业、外出经商，人均年收入较下山前增长70多倍。

我市以武义为样板，总结提炼出一套“下山脱贫、异地搬迁”精准脱贫模式，并在全市推广：如婺城区实施“下山安居创富工程”，建设7个移民新村，累计搬迁安置1.38万余人；磐安县通过完善异地搬迁政策，创新安置模式，分类精准施策，加快推动高海拔偏远山区等群众向县城、中心镇集聚，20年来93个自然村、17819人走出大山，住进新家园……据统计，2003年以来，全市已累计搬迁390个自然村2.4万户6.9万余人。

武义县相关部门负责人介绍，从城乡协调发展的角度来看，下山群众主要在城镇安置与集聚，与推进新型城镇化紧密结合在一起，推动了人口集中、产业集聚、服务集成。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末，全县城镇化率为63.5%，城镇集聚人口29.8万，分别比2012年提高1.53个百分点和5.91万人，其中包含下山脱贫的集聚作用。

正如金华市委党校副教授毛秀娟所说，下山脱贫就是要通过推进工业化、城市化来转移山民、减少山民、提高山民、富裕山民。

求变：激发拼搏精神创业斗志

今年七夕前，武义县桐琴镇倪上垅村村民罗美娟凭借定制情侣伞具，网店销售收入不菲。“下山脱贫，让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罗美娟说。2021年，为了让下山群众掌握一技之长，桐琴镇政府开设电商经营课程，推出农村电商扶持政策，大力发展电商产业。罗美娟现学现用，调整经营策略，生意越做越大。如今，一家人住进140平方米的新房，还买了新车。

树挪死，人挪活。罗美娟的际遇是下山群众的缩影。据介绍，武义搭建“一盟三市”智慧就业平台，每年安排1000万元开展免费就业培训，鼓励下山村民大力发展超市经济、来料加工业等。目前，2万多名迁下山农民，在全国各地开办超市上万家，带动就业10万余人，年销售额超600亿元。

群众下山也为美丽经济“上山”打开通道。武义寿仙谷公司大规模流转下山脱贫村的闲置土地种植中药材，村民除获得每亩上千元的租金外，还可以到公司务工。该县还通过建设牛头山森林公园，7个下山脱贫村每年获得分红64万元，引入第三方资本让“民宿风”吹进大山。

“对山区群众来说，下山搬迁既带来生活环境的改变，也带来思想观念的碰撞，激发出极大的拼搏精神和创业斗志，想方设法参与市场，从山头、田头、栏头转向码头、街头，依靠经商、办厂、打工等来发展经济。”毛秀娟说。

走在通往共同富裕的大道上，山区群众各显神通。婺城区琅琊镇水竹蓬村开发畲村特色产业，结合搬迁旧址设计多条富有自然生态畲族特色的旅游路线，村集体收入年均增长100%以上。在磐安，政府免费提供技术培训，帮助农民转型为技术工人进厂打工，许多妇女、老人在家里做来料加工活，既照顾家庭又增加收入。在浦江，仙华街道农村集体经济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与周边村庄签订“跨镇抱团”消薄联建项目协议，联合启动廿亩山农贸市场，每年收益达300余万元。

融合：统筹资源破解二元结构

2020年以来，武义进一步深化下山脱贫工作，分批将全县扶贫异地搬迁村、饮用水源保护区异地搬迁村等四类村村民，以套房安置、货币安置形式给予相应补偿奖励，累计帮助826户、2388名山区农民在县城购房安居。在此基础上，出台新居民同等化政策20条，内容涵盖教育、医疗、就业、公共服务、社会治理等方面，助力农村转移人口居住地、身份、职业一起换，生产生活一起转。

为解决人口迁徙带来的要素资源、干部力量调配等新问题，武义乡镇区域发展联盟应运而生。比如，武义中部三个地缘相近的俞源乡、王宅镇、白姆乡，旅游资源丰富，但各自为战。成立王宅联盟后，通过资源整合、统一运营，今年上半年就吸引游客20万余人次，同比实现倍速增长。武义南部土地整治后腾出的指标，800多亩统筹给北部，缓解了土地要素的紧缺。南部乡镇联盟的71名干部抽调到县里重点工作专班和北部重点镇街挂职，有效调配了干部资源。

统筹空间布局、资源配置，推进城乡基础设施同质化、公共服务均等化，正是金华破解城乡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金钥匙”。近年来，我市深入实施“千万工程”，积极实现等级公路、客运班车、邮站、电话、宽带等“村村通”，把教育培训、劳动就业、医疗卫生、社会保障、文化娱乐、商贸金融等服务延伸集成到农村。目前，全市累计建成“四好农村路”7600公里，城乡同质化供水覆盖率达99%以上；义务教育农村学校标准化比例100%，农村等级幼儿园覆盖率95.4%；建有村卫生室2085家、规范化率74.48%，居民基层就诊率提升到54.9%。

“县域的独特地位，让其成为破除城乡二元结构的主战场和突破口，能够对空间布局、资源配置等进行统筹，为城乡融合发展提供有力支持。”毛秀娟说，武义县的做法，一方面是“手拉手、向前走”，进一步缩小了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另一方面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以打破城乡二元结构为核心推进城乡融合发展。

就全市而言，目前我市共有县城承载能力提升工程项目152个，总投资1954.6亿元。今年上半年全市县城人口占县域人口比重达64.68%，比去年提高0.89个百分点，提前完成了年度目标。

从深山到城市，从贫穷到共富，从农民到市民，金华做深做实下山脱贫“后半篇文章”，将持续撬动城乡协调发展越过山丘，让下山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