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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巷 | 父亲的年对

金彩云客户端>文化 作者:傅淑青 诵读:王睿劼 制图:潘慧
2024-02-09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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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年对

作者:淑青

诵读:王睿劼


前两天,父亲在朋友圈晒出一张“阖家团聚”的年对,金字红底,遒劲有力,我点了个赞,又留了三个卡通大拇指。

时光匆匆,又到岁暮年关。我睡眠一向极好,看到父亲的年对,意外失眠。那晚,我拉开窗帘,朝老家所在的西南向深情凝望。看到的,虽是城市高楼绚烂的霓虹灯,但我脑海里想的,却是老家那个巴掌大的小镇,还有长期生活在镇上的父母。回家的路不长,只有短短八十公里,因工作特殊性使然,我竟有一年没回家了!

在家乡,管春联叫“年对”。小年夜前后,父亲总会去街上购一张红纸,裁下四张长方形和四张正方形,在墨汁中倒入一小包黄铜粉,调制出不浓不淡适合写字的金色墨水,挥毫泼墨一番,写上提前拟好的新春对联和横批。以前父亲是为省钱,黄铜粉1元一小包,4尺大的红纸卖2元,还能用裁下的红纸边角料给我和姐姐包红包。若是买同等大小的8张春联,售价起码20元。我和姐姐工作后,家里经济日趋好转,父亲还是改不了手写春联的习惯,已经变成我家新年必不可少的仪式。

父亲顶不喜欢像龙年大发、万事如意、恭喜发财等词语,他喜欢鹤鸣九皋、松竹含韵、春日暄和等雅致的成语。他的年对每年都不一样,部分对联和横批是日历本抄录的,但更多的是父亲自己编撰而成。父亲只有小学文化,没有系统学过平平仄仄,对偶、押韵虽有诸多瑕疵,但毕竟是体现父亲的心境之作。这些对联串联起来,就是父亲的一生。可惜,我没有刻意记录,对联字数过多,我能记得的,只有父亲写的部分横批。

2016年正月初九,我独赴城市工作,小镇还沉浸在浓郁的年味里,到处是鞭炮的炸裂声,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彼时的我是职场小白,工作的压力像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母亲安慰我大不了跳槽,父亲始终沉默无语。我气鼓鼓走出家门,没走出几步,回头猛然看到门楣上新换的红色横批在风中唰啦啦作响,上面写着“高飞远翔”四个大字,正是父亲的手笔。我在外求学、工作近10年,每每给家里去电,接电话的全是母亲。母亲偶尔不在家,拎起电话的父亲顶多问我吃了饭没。那天送我上车的也是母亲,父亲甚至没送我出门,回头看到春联的那一瞬,我明白了,这不正是父亲对我的祈盼和祝愿吗?

冷淡寡言是父亲的伪装,他也有柔软的内心。2020年腊月廿三,是姐姐新婚的大日子。婚礼T台上,父亲将姐姐的手缓缓交到姐夫手中,对他说,我把心爱的小棉袄交给你了。婚礼进行曲奏得正欢,姐姐和姐夫甜蜜地手挽手往前走,父亲依依不舍的目光在后面追。当晚回家,他用婚礼多剩余的红纸写了张“桂馥兰馨”,祝福姐姐和姐夫婚姻美满。

2021年冬天,父亲在医院动完手术出院,他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第一件事就是央母亲去买张大红纸。裁纸,蘸墨,撸袖,蹲马步……写下“早占勿药”四个大字。这张横批,比什么时候都写得更加龙飞凤舞、恣意洒脱,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吓退病痛的纠缠。

内敛的父亲不像母亲,会主动打电话问我何时归家,但一张“阖家团聚”的年对,就已完全暴露他的所思所想。我不想让父亲等太久,立马抢了车票,给他发去微信:年三十一早的高铁票已订好。没多久,“眉飞色舞”的母亲打来电话,说今年不用去邻镇姊姊家了,三个人过年就不恓惶了,还吵着嚷着要去定正宗山货。电话里依然没有父亲的声响,此刻的他,或许正对着日历数日子,或许已经在拟写横批下方的对联。

今年的年三十,我知道父亲会骑着电动车,等在镇上的公交车站接我回家;我还知道,这肯定是热锅热灶、红红火火、阖家团聚的吉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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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潘慧
二审:章果果
三审:王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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