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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爱萍
诵读:杨舒涵
周末下午,女儿随约跟着一大群孩子到小城的操场上放风筝。孩子们提溜着花花绿绿的风筝,提掇着一个春天,放飞在童年的梦想里吧。
此时,正是仲春。山野的绿厚起来了,花儿吹遍了大地,那些火烈的,紫色的,白色的,任性的,抒情的,霸蛮的,婉约的花儿自在地开着,爱开几朵就几朵,爱展几瓣儿就几瓣儿。那些叶子绿也就这么绿着,没心没肺地衬托着,不用在树枝上为了摆正自己的位置,而在撇捺里挪腾着自己的站位。风撒着欢,一会儿风线子劲道得很,虎虎生风,吹得人衣袂飘飘,羽化登仙的样子,一会儿抚过脸颊,吴侬软语的,一会儿跑到云朵上禅定去了,留给大地一片静定的空明,一会儿荡气回肠的,吹得万里山河一片锦绣,吹出了风的格局。
孩子们多半四年级以上,他们大多第一次放风筝。他们带着风跑着,线儿走得犹犹豫豫的,“老鹰”“海绵宝宝”“蝙蝠”在一人多高的风里蹿了一下,就扯着线一个劲儿往下坠,倒栽在地上,似乎在说:“我心不动,风又奈何?”
“你要逆着风跑,当风力不济风筝要下降时,应快速收线;当风筝乘着风拉力满满时,就要把握时机放线。”优爸和优优好一阵折腾终于把风筝放上了天空,优妈望着孩子,望着风筝,目光24k金的样子,金灿灿的,一寸一寸地推送着孩子的风筝攀过树梢,爬过高楼,踩在高高的天空里,飞成一朵云的样子。
可是孩子们的童年能像风筝线一样收放自如吗?能够像风儿一样自由,像花儿一样开放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吗?
如果加长理想的长度,就得缩小生活的宽度。
优妈看着酽茶色的天空,仿佛盯着自己的内心,是的,那里头有儿子的千山万水、鹏程万里,有无边无际的希冀。这个春天,她本来是要带着优优去农村里认识一棵过百年的古玉兰树,那是玉兰树中的吉尼斯,巨树擎天,花朵绽着一树的古意、沧桑、磅礴和震撼,可是现在玉兰花已谢了。她也想带孩子去田野,去小溪,去风景名胜……可是孩子本应奔跑的双腿被名校、分数、奥数和各种培训绑住,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都被占据,无法撒腿奔跑在春天里。
风筝的凌云之志终究挣扎在纸上。
其实这个春日下午这一个半小时的放风筝,也是为了孩子们写作文。孩子们是父母手中的风筝,父母把孩子们放飞进作文里,又想把他们放飞到名校,放飞进澎湃的梦想,追逐着诗意和远方……
如果童年,只能在课本、画册、幻灯片上看山有色,想水有声,没有在田野里撒过野,没有在泥巴里捉过虫子,没有在小溪里蹚过脚,像一株禾苗省略春、夏、冬,只移植在秋天里按揭着果实,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事啊。孩子的花儿谢了,春天谢了,童年也谢了,可是童年只有一个。
倘若我们削枝强干加固加高孩子的理想,最终会发现理想只是瘦长的一溜儿。纸上飞翔的风筝,梦想始终睡在梦里,而理想只是醒着的另一个梦。
那个小男孩,没有父母的帮助,第一个把自己的风筝放上了高空。幼儿时,他是小霸王,带着一班孩子淘,浑身闪耀着童真和灵气。他动作能力超强,两三岁时就能不依据说明书,把一个奥特曼、挖土机、塑料枪等大小玩具快速组装拆卸,体育运动项目也样样出类拔萃。可是他不爱读书,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所以万般不是了。好比所有的果树都朝着一个标准缩短生长期,条脩叶贯,把劲儿都攒在枝头,而他像一株长得慢的香榧树,枝杈胡伸,忘了开花结果的事。
《佐贺的超级阿嬷》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了不起的人,有的用头脑,也有人用劳力,社会就是靠总和力才成为社会的。究竟哪个好?谁也不敢随便下结论。”
快和慢走在同一个队列里,时过境迁,换一个方向,慢也许走在最前面。
那个暑假,我曾在新疆的旅途中遇见三个孩子,一个8岁,两个10岁。假期,8岁的女孩在家门口摆水果摊卖水果,10岁的女孩和家人一起打理着餐店,另一个男孩帮着父母经营马场。他们热情大方地与顾客交流,生意奇好。
是啊,如果让孩子只埋头在纸上,没有窗外的“看见”,哪会有“远见”。拥有远见比拥有资产重要,拥有能力比拥有知识重要。
是的,从孩子骨骼里长出来的心理韧度、坚持力、责任心担当和创造力,是最坚固的东西,才是支撑一个人一生的核心竞争力。而分数是吗?
而这三个新疆的孩子,他们的风筝是翱翔在童年的天空的,童心立于快乐、从容、坚韧而辽阔的位置。
此刻,操场上的天空中,斑斓的风筝飞着,但愿牵着它们的是一颗颗安静、纯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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