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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读:孟双印
从办公室的窗台望出去,除了天空,高大的梧桐,还有茂密枝叶后影影绰绰的群艺馆。
由于双溪西路拆迁,单位从国贸街搬到此地,每天见得最多的风景便是这座群艺馆了。为此,我为它写过一首诗,从中摘录两段。
我无数次从埋头的文字堆里
抬起失落的眼神,侧过脸去望向它
条形的混凝土石块
也有钢化玻璃作为幕墙
基础墙体是规则不一的大石头
一些钢板竖条栅栏被漆成了巧克力色
大门和侧门俨然一派随性
旁边的几棵树并不遮遮掩掩
想象便可以停滞好长时间
墙体上这些镂空的条块混凝土
设计师是否寓意着这座城市
所历经过的千疮百孔
它站立在婺江边
将俯瞰眼前这条历史长河
泛起怎样的水花和激流
于我而言,隔着一条马路的群艺馆,是另外一个世界。艾青纪念馆就坐落在那儿,里面展陈着诗人一生的过往与作品。每次路过,我总在门口静静地站一会儿,算是同为诗人对前辈的瞻仰。更多的,是挚爱之情。
我总是表达不尽,或是难以表达,像始终有朵乌云遮在心头,不如下场雨来得痛快。所以,一到午间休息,我就穿过马路,逃离到对面的世界。
那里不光有安放心灵的群艺馆,还有八咏和婺州两座大自然恩赐的公园。走在这些高大的树林底下,总能想象自己是瑞士作家罗伯特·瓦尔泽,他在散步中写作,“人就这么走着,一边走,一边祈祷自己走的是正确的路”。
这是个行走中的精神世界,这种方式总能让我忘却琐碎的烦恼。树木的高大,它那无畏冲向云霄的果敢,让我看见生命力的遒劲,抚慰生活里疲惫的身心。
我赞赏树的智慧,时常将自己想象成一棵树。看它们的枝丫往有阳光的方向伸展,它们为热烈而活,也为我们遮阴,它们的影子洗礼我们的浮尘。
我也感悟它们在经历了春的萌芽和夏的茂盛之后,又要面对秋的凋零和冬的萧瑟,年复一年,在等待中不悲不喜。像一棵树,坦然面对生命的枯萎、老去和埋葬。
公园的清晨热闹,打太极拳的、打牌的、唱戏的、溜娃的、跳舞的、晨跑的,占据着公园各个角落。喧闹的世界里,随处让人感到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而不是行尸走肉地活着。他(她)们多么鲜活,优美的舞姿、响亮的嗓门、快意的对决,在婺江水的波澜倒影之下,显得多么生动且富有生气。
不时有几只松鼠,在大树和草丛中穿梭,这些似乎是闯进梦境的精灵。也有流浪的猫狗,或许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丝毫没有焦虑情绪,它们愿意把这儿当成家。
好几次路过平台上那片未干的字迹,像一面书法方格纸铺在江边,不知写字的为何人。曾想亲眼目睹书写的场景,至今没有得偿所愿,终归我还是晚了几步。只能靠想象画面,一位老人提着水桶和拖把,在晨曦下挥洒笔墨,一撇一捺,蕴藏着老人的风骨。
原来不只是我,把这儿当成另一个世界,那么多人也当这儿是一个供给精神养分的世界。这个世界是被具象化的,参天的大树,路边的花花草草,钢筋水泥筑成的现代艺术,它们守望着我们的同时,也治愈着我们。
有时隔着江水,望向对岸幽静的黄宾虹公园,亭台楼阁,月里回廊,画中之画。有段时间,为了写篇有关影子的小说,每天晚上独行于从通济桥头通往公园的小道,斑驳的竹影,摇曳的晚风,以此构思小说的叙事场景。后来如愿,写成了中篇小说《观影师》,虽未在刊物发表,但承载了那段时间对人生的感悟与思考。
我总是用着另样的眼光,看待身处的环境。于是,我也总在寻找除了工作生活之外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真正属于我一个人。幸运的是,我所渴望的世界,能安放浮躁的灵魂,如今只隔着一条马路。
这是梦境与生活的分界线。跨过去,便沉醉于梦境当中。我在这两个世界当中穿行,一个挑着生活的重担,一个卸下情绪的防备;一个谨言慎行,一个无拘无束;一个百般讨好,让自己湮没个性,一个自由自在。
我爱这两个世界。一个世界像白天,一个世界像黑夜。我想只有在梦境里,才能做自由的自己。但在清醒的时候,还是要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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