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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巷 | 白云生处有人家

金彩云客户端>文化 作者:胡海燕 诵读:赵婉屏 制图:潘慧
2024-08-02 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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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生处有人家

作者:胡海燕

诵读:赵婉屏

几只喜鹊在枝丫间跳跃,一边啄食树上的柿子,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话。若是我们能听懂鸟语,从它们欢欣雀跃的神态来看,应该是在感叹:柿子好甜呀,好甜呀。另一只便欢快地附和:是呀是呀,带几颗回去给老伴尝尝。于是,又啄起一串叼在嘴里。得到几成熟的柿子,便是这个晴好的秋日里最浪漫的清欢。

这是来到白云山时,迎接我的第一个场景。池塘边,一棵看起来颇有年岁的柿子树偏立一隅,树皮粗糙斑驳又黑不溜秋,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一看就老态龙钟的,仿佛时间的脚在树皮上反复摩挲。叶子已被秋风刮落一些,稀稀拉拉的,仍旧绿着,秋霜不来,它们便不敢兀自变黄。枣子一般大的柿子,密密麻麻挂了一身。

我一直认为树上结的是枣子,那种大小,那种模样,与长条形的枣子无异,只是它们长在柿子树上,于是,被叫做“柿枣”。树身上挂着的一小块绿色牌子说明着一切,像怕人误会作出的澄清。

牌子上写道:磐安唯一的一棵柿枣。不知有无具体考证,但在别处确也未曾见过。又说,柿枣也称柿蒂枣,果实中等大,短柱形或椭圆形。平均果重5克,最大果重10克,大小很不整齐。仰头望去,所言不差。 

当然,在白云山,还有更出名的树。那是几棵长在一块儿的银杏树。都说人是群居生物,哪儿热闹便往哪儿挤,看来,树亦如此。银杏长了近千年,被人称为最美的树。它们商量好似的,站在最合适的位置,铺排成一幅唯美的图画。一棵站得高些,便欠着身子斜斜地往下探,站在下方的三棵也伸过长长的手来,直到牵扯在一起,搭成一个绿色的帐篷。晚秋时分,叶子黄透,树上地上满是金黄,像披了一袭华美的霓裳,成为远近闻名的美景。许多人慕名而来,只为看一眼这华丽丽的场景。

树的美是时间慢慢给的,不像人的青春稍纵即逝,最美不过弹指间。树总是越活越美。百年的树有百年的美,千年的树不仅积累了千年的美,还练就自己独特的美。粗枝大叶是一种美,高耸入云是一种美,挺拔笔直是一种美,虬曲沧桑是一种美,风调雨顺地长大长老是一种美,被雷劈中、中空无物依然焕发生机也是一种美……这些美,是时间一分一秒地打磨出来的,是风霜雨雪、四季轮回留下的足迹。

几位老人坐在树旁,许久也未曾挪动身体。有人经过便看人,认识的聊上几句,不认识的反复看几眼。有猫啊狗啊经过也看几眼,骂骂咧咧地数落它们的贪玩,似乎是它们的活泼好动打扰了一村的宁静。剩下的时间便看树。看见扇形的银杏叶飘离枝头,像跳舞。跳跃、旋转、飘舞,一片接着一片。风大时,叶子落得纷纷扬扬,像下雪。忽又听得啪啪几声,几粒白果砸向地面,砸出浅浅的湿痕。仰头一看,满树的白果成熟了。

单调的晚年,不离不弃地陪伴一棵树,成了老人们最重要的生活内容。在乡村,那么多人哪儿也不去,长年守着一段树根,晒太阳,看星星看月亮,守着守着就把自己守老了。树却还是老样子,几乎一点儿都没变。似乎,树的青春是一村的老人给的。地上落满了白果,几个妇女拎着篮子捡。

她们说,今年干旱,白果结得小了。

又说,吃几颗对身体好。

又说,村边的银杏也都挂满了果,却不如这几棵树上的好。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长了千年的树,结出的果总要好些。

在这个依山而建的村庄,似乎树才是真正的主角。村边山坡上种满了银杏,虽只有几十年的树龄,但多呀,每年秋天,一整座山都黄了,仿佛金色的羊群站满了山岗。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在这方金黄的海洋里流连忘返。在秋天,还有什么比这更绚烂的风景呢,还有什么比看黄叶更浪漫的事情呢?

村中有棵神奇的画树,其花如桂,开放时香味浓郁。据传,若画树叶子被虫子吃光,这个夏季就要闹旱灾,反之则能风调雨顺,因此村中人世代称其为“气象树”。还有许多柿子树,树上长很大个的柿子,形似牛心,叫作牛心柿。据说,宋时白云山牛心柿属婺州贡品。

房子也像树一样,沿着半山腰往上爬,见到平整的土地就安定下来,扎根,生养一户人家。它们快爬到山顶了,眼看就要摘到白云了。房子大都是白的,纯净得像一朵又一朵洁白的云。而远望之,一座白色的村庄,一些洁白的云朵,遥遥呼应,又牵牵扯扯。

相传,东晋道士、医学家、炼丹术家葛洪,自小酷爱神仙导养之法,后携子侄云游各地名山,曾居于大盘山一带采药种药,并炼丹济人。白云山上所种白芍,为菊花芯,药效特好,价格特好,药农得利多,故此山又称白银山。后在白云山炼丹,清代《永康县志》载:山上有石鼎,相传为葛洪炼丹之鼎。传说,某一日,葛洪得道成仙。当地药农尊之为药宗之一,在白云山顶立庙塑像纪念。

先祖葛伯云为家中长子,原住东阳廿里牌。宋末元初时期,伯云公看好此地有山可依,材木旺盛,土质肥沃,更为可喜的是,有一口下水井。传说大旱时期,整个永康只有“两口半古井”不会断水,下水井便是其中之一。它冬暖夏凉,水质甘甜,先祖选择在下水井附近搭了几根木头,覆以茅草,就住了下来。

我以为,在此地扎下根来的人们,是另一些树。每个人各有来处,各有去处,和树一样。

我们似乎是专程来看云看树的。云在天,某些特别的天气会下到白云山,探访人间烟火,是名副其实的“白云生处有人家”。树长长久久地长在地上,长大长粗,变壮变老,似乎哪儿也不去,实际上却是从遥远的时间深处走来,一走便是百年千年,而强大的根系在黝黑的土壤下风生水起,四通八达,早已到达我们未能到达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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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潘慧
二审:卢嘉乐
三审:章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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