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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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蛮玉
诵读:宋希 楼华坚
金华西华寺旁边有一棵古银杏,我去看过多次,但没有一次是在叶子最华美灿烂的时候。
也让摄影师专程去拍过这棵银杏树,因为在市中心,银杏周边的空地不够大,镜头无法呈现它最美的模样。
从银杏树旁边的一家服装店窗口往外看,大约是观察这棵银杏最好的角度。
从古银杏树叶慢慢变黄开始,在服装店工作的朋友就常常透过窗口拍摄这棵大树的朝朝暮暮。窗内的秋装慢慢转成冬装,茶桌上的石榴枣子换成了橘子柿子,桂花红茶换成了陈皮白茶,窗外的大树一天一天变黄,仿佛是一幅画,看不见的时光画师一天天往银杏树里调进更多的金色。这幅画流动着鸟鸣和月光,又被初霜和阳光染上更多的暖色。
西华寺旁的古银杏。王慧/摄
每年秋风起时,我就开始问朋友,银杏叶子开始黄了没有。“有空吗?现在是叶子最好看的时候。你过来喝个茶吗?”好奇怪,每年深秋,那棵银杏叶子金黄的时候就会下雨,我就会有各种莫名其妙的忙,算起来,这是我与这棵银杏树失约的第五年。2020年10月的时候,我还写过一首小诗《请转告银杏》,估计再不去树下喝茶,这棵从宋朝穿越而来的古银杏都要生我的气了。
关于银杏,大江南北的朋友们都觉得自己是银杏树走失已久的表亲,谈起银杏来都有很多话要说。
“孩子校门口有棵500年的银杏树,每次经过都会多看几眼,昨天捡了几颗银杏果子,弄干净了烤起来吃,挺香的。”
“在银杏林里画画,树太好看了,我觉得画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我路过一个深山的寺庙,去的那天,庙里没人,两三棵金色的银杏树接待了我。”
“我所在的城还是有一些小浪漫的。比如银杏叶飘落的时候,有的街道暂停扫街,保留满地金黄。”
“那天我骑自行车穿过一条街,街边是黄叶飘飘的银杏树,假如你也在身边,我们可以一直骑下去。”
“我年年都会捡一些银杏叶子回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时间是治愈的良药,也是善变的魔法师。我们一生中必定会遇上许多令人迷醉的银杏。银杏是树中君子,形正,叶美,色纯,情深。银杏的浪漫是温柔的,一树青扇子慢慢变成金扇子,秋风之为金风,或者也有银杏的一份。从前我在婺城区罗店镇大岭村遇见过一枚青一半、金一半的银杏叶,当时很珍惜地带回家夹到一本书里了。秋去春来,春去又秋,又是一年银杏季,我已经记不清夹了银杏叶的是哪本书了。
南蛮玉/摄
夜风变凉,凉里有了寒意。哪里的银杏叶都会变黄,都会挂果。青叶或金叶,青果或金果,如果你不曾停下,未曾凝眸,它们都是时光里的幻象。从前写的似诗非诗的笔记,谁在旁边注了一个特别的圈呢?借问银杏,银杏叶说我不会变红。变红的是寄来秋笺的爬山虎,是含糖的枫,是我叫不出名字的蓼科某蓼,是含着深深醉意的夕光中的蒹葭。
总有人在深秋买舟或买醉,要把无边的落叶载给夕阳的酒馆。借问银杏,就问一些永远没有答案的傻话。银杏落叶的时候,适合告别还是重逢?银杏落叶的时候,怎可不去林中闲坐,听风,像个孩子一般地看人画画?画笔怎么呈现叶子的明媚和忧伤?颜料能否召唤看不见的时光精灵?空中飞的是片片金箔,地上积的是秋日情书。仅仅一片金色的叶子,就可交换我纸上的山河岁月。仅仅一个转身,满城银杏皆是不语的画师。
南蛮玉/摄
记得从前有人与我说过:“朝花夕拾之后,韶华流水之前,此刻即是良辰。”
我们把青色比喻为碧玉,把黄色比喻为金子,我们把珍爱的一切比喻成一棵永恒的银杏树。时间的沙漏装不下太多珍贵的碧玉或黄金。
总是在秋天,我们出生,相遇,相爱,然后分别。
银杏叶从青叶慢慢转成金叶,银杏叶从枝头飘落的那个瞬间,我刚好从你的窗外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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